第五章编练流民充材勇 (第2/2页)
高师盛见震慑住流民,这才满意的点头,说道“劳烦书役带人下去,分点兵卒。”
直到晌午时分,这座简陋砦关内三百三十一名‘徒士’被分配到各自军将手下,在足轻的威逼下,勉强列队站立在校场中央。
高师盛站在讲武台上,看着这一队队三河健儿,而他们都以木讷懦弱的眼神回望,等待着接下来的指示,要让这些人乖乖听话,绝不是只杀十二只三河猴子就能做得到。
方才点阅时,凡有不恭顺,不听号令,甚至暗藏短刀不肯上交者,都被青木大膳带兵将之拖出来,当众枭首处死。
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,敢反抗的蠢货终究是少数,或者是长久的兵乱,让流民们拥有了超乎预料的忍耐性,起码目前还在可控范围内。
高师盛取过名册,开始挨个点名,依照先前许诺的开始分给钱粮、衣物,尽管粮食都是些陈年杂粮,御寒的破旧衣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领到,但他还是尽量向每个跪倒自己面前,伸手乞赏的‘徒士’送出二百钱的同时,露出和善的笑容。
但抬头瞧见他身后,‘南无阿弥陀佛’的大旗上挂着的那一串血琳琳的人头,只会让人觉得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,不仅是流民,连身旁的国人众,也更加毕恭毕敬。
人头上滴落的鲜血,让整面白旗染上道道血痕,让人感觉既可悲,又可笑,但却是各家大名军中最普遍出现的场景。
人命如草,才是这个战国乱世的实相,即便高师盛无论之前如何温情脉脉地表演,最终需要露出爪牙的时候,依旧更够择人而噬。
也许上到幕府将军,下到普通百姓,都相信完全依靠残暴才是维持统治,保持威严的唯一手段,最悲哀地莫过于高师盛自己也开始相信,这的确是存身立命的不二法门。
换好寒衣的徒士,在各自组头的帮助下,又将钱粮统一收缴好,然后由室野平三、证弘院主带着差役、僧众装上牛车,只待开拔后送还三沢聚里的亲属手中。
在他出阵的这段时间,乡内大小事务皆有长谷川元忠、证弘院主、室野平三合议,主要问题还是在防备流民,因为需要将官约束,被高师盛私自任命的平山党军将,都要要跟着一起出阵。
昔日朝廷拔选材勇健儿,於郡国内每三兵户而料取一丁,五人为伍;伍二为火,火五为队;队二为旅,旅十为团,各有军将首领。一火六马,精擅骑射者特为骑队,皆任守令检点,卫戍京都,按薄差遣,每举征伐,令沿道诸国须契敕勘合。
凡行征万人,乃有将军,有裨助参将,设兵曹、录事,以为总览三军。
那时候朝廷官军,有着严密的军将组织,沿途也都有令制国的国司负责帮助维持补给。但至贞观延熹之后,百度废弛,上下隔绝,奥羽关东之豪民,比军功至六卫舍人,坐制乡曲,不勤宿卫。
军制也开始出现颠覆逆转,改由乡曲制度下常备、番队、兵组等更简单的组成所取代,由一千人组成的军势,不断被缩减,到了战国时期,已经大多不足七百人,至於骑马更是少的可怜从二百骑队的固定编织,直接变成了未知数,百万石大大名还能维持一队小规模的马廻众,而小大名和豪族军,可能连运输粮草、甲仗的驮马都凑不齐。
最为致命的则是士兵的来源,开始根据乡党来进行编制,增强凝聚力和士气的同时,也让士卒叛乱变得更加频繁,大名从直接控制士卒,变成了笼络中下层将官才能保证,整个军队的忠诚度。
高师盛现在面临的问题,恰好是以上三者弊端兼有,与其说是带兵前往郡治参军,倒不如是再说压着刚刚‘人取’到的俘虏,要赶去佐久城贩卖。
只有不到百人的足轻队,来负责押送近五百名青壮,难度比想象中不知道要大上多少,为防止壮丁反抗和逃跑,每十人一队的‘徒士’被绳索拴好双手,相互串联在一起,在兵佐、组头的严密看押下,各自背负着兵粮便带,浩浩荡荡的顺着街道向佐久城的方向而去。
本应装载自备兵粮的牛车、驮马则是装载着部分甲仗兵器,说是甲仗但实际上一件卷腹也无,只有庄所兵藏内的锈迹斑斑的长鑓、太刀,以及一捆捆连枪头都没有的竹枪,为此甚至砍光了庄所后院的竹林。
其余空位,也都被药品、昆布干菜,干柴、帐篷塞得严严实实。冬天出阵,所带的东西远比其他三季来的繁琐,高师盛尽量做到完善,不至于让自己部下的足轻,出现冻饿而死的情况。
因为是出征,高师盛此回并没有同上次,前往郡治佐久城那般乘坐牛车,骑在临时借来的矮马之上,行在队伍的中段。
因摹仿唐制,凡朝廷郡国征兵用武,必然要先检阅兵卒。一种是在京都举行的‘六卫宿武’,另一种是地方郡国举行‘材勇徒士’。鸟羽大王时下制符,禁诸州武士属从源平二氏,分兵权於武门,数十万兵马亢员尽数裁撤,京都与郡国的检阅随之废除。
高师盛考虑到流民组成复杂,既非‘材勇徒士’亦非乡曲郎党,出发的同时,让滨名信光带着担任兵佐的武士,一路不停训教足轻、丁壮们,告知在战场上需要注意的事项。
这些武士都出阵过多次,都是真刀实枪跟敌军搏杀过,尤其是几名参加过小豆坂之役,打过犀川之战的老武士,在死人堆打滚活到现在,不敢说身经百战,但至少都有自己一套实用保命的招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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