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六章:八百里秦山,拦得住四十万大军,拦不住一竖子 (第1/2页)
咸阳宫,前殿。
“王上,太子不在王宫。”宦官小心翼翼地禀报,声音都打着哆嗦。
高台上的王位上,闭目养神的秦王子楚“嗯”了一声:
“去找。”
“唯!”额头淌汗的宦官立刻应声。
捡回一条命的他快速倒退着走出宫殿,跑向宫殿外。
秦王子楚长长出了一口气,觉得闷热。
解开内里穿的小衣,赤裸着胸膛,还是觉得热。
他索性把衣衫都脱掉,光着膀子坐在王位上,感觉舒服了许多。
坐了一会,热!
他丢掉了屁股底下的冕服。
又坐了一会,还是热!
他丢掉了王位上面的兽皮。
裸露在外的瘦削身体肉眼可见得泛红,上面浮起一层细密汗珠。
他皱紧眉头,干呕了一声,什么也没吐出来。
宫殿内的宫女、宦官喧杂一片。
有人上前搀扶秦王子楚,有人跑向宫殿门去高喊请太医令大人。
秦王子楚双臂分别架在两个宦官脖子上。
他低着头,大口呼吸。
隐约间,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——怦,怦怦,怦怦怦,怦怦怦怦……
越来越快,像是决战战场上的战鼓。
“传太子……”他费力地说着。
话没说完,双臂卸了力,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“王上晕倒了!快传太医!快传太医!”扶着秦王子楚的两个宦官大喊。
他们的脖子上全是汗,像是有人对着他们的后颈泼了一盆水。
少数是他们自生的,多数是秦王子楚的。
秦王子楚再次醒来的时候,是在自己寝宫的床上。
他睁开双眸,初始有些迷茫。
片刻后,视线对焦,精光重绽放在这位王者眼眸中。
“太子呢?”他侧头,问床尾站立的宦官。
话刚出口,就眯起眼眸。
他的床高两尺六寸。
宦官站在床边,他能看到宦官膝盖。
而今天这个低着头站着的宦官,膝盖在床沿之下。
他目向上移,目测此人身高在六尺余,根本不符合宦官七尺的选拔标准。
“宫中没有这么矮的宦官,你是谁的人?”秦王子楚怒喊,目如寒冰。
他的声音很大,大到足以让前堂的宦官、宫女听到。
但出乎他意料的是,没有人来……连一点动静都听不到。
秦王子楚心下一沉。
没想到刺客不是混进来的。
而是控制住了自己寝宫,光明正大走进来的!
[若要杀寡人,寡人未醒的时候,他们有的是机会。]
[既然寡人未死,那便是有他求……]
他尽力运转混沌的大脑,冷哼一声:
“说吧,尔等想要作甚?”
宦官缓缓抬头,一张残留几分稚嫩的面孔出现在秦王子楚眼前:
“父亲。
“被逼宫的滋味,不好受吧?”
秦国长安君,公子成蟜。
秦王子楚瞳孔睁到最大。
“不可能!”他脱口而出。
以他对次子的了解,次子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。
他的成蟜要是可以拿着嬴白的头回来。
就不会在先王死的那一夜,在静泉宫,在先王梓宫前大声质问他。
“是梦!”他说着话,伸手去抓次子。
身穿宦官服饰的嬴成蟜上前一步,抬胳膊,送到父亲手上。
秦王子楚抓到了,本就跳动剧烈的心跳的更快了。
他静默了片刻,忽然一把将嬴成蟜拽进怀中。
他紧抱着嬴成蟜,泪水肆意流下,哽咽着道:
“寡人虽然生不能见我儿,但能于梦中相见,也算得偿夙愿。
“老天终究待我秦子楚不薄,还能让我再见到我儿一面……”
他尽述对次子的担忧、思念。
言辞之恳切,情感之真挚,能让石人落泪。
他紧紧抱着嬴成蟜,像是要把次子揉进自己的身体。
嬴成蟜趴在父亲怀中静静听着。
直到父亲说完。
他轻轻拍拍父亲后背,轻声道:
“虽然知道阿父是装的,但我就当真的好了,我很欢喜。”
“这……”秦王子楚呆立一瞬。
双手抓着次子双臂,拽起,摆在自己面前,泪水再次横流。
他抬手,手颤抖着,落在嬴成蟜脸上。
“竟不是梦,竟真是我儿……”他的嘴唇也在颤抖:“我儿,你何时回来的?”
“阿父是想问,我怎么回来的吧?”嬴成蟜眼圈泛红,笑着道:“八百里秦山,能拦住四十万大军,拦不住一个竖子。”
函谷关,秦国东大门。
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。
函谷关周围是八百里秦山。
列国想要攻伐居中原最西的秦国,函谷关是唯一的一条道路。
嬴成蟜不想攻打秦国,他只想进咸阳。
八百里秦山,大军不能通行。
他和盖聂两个人,跋山涉水,翻山越岭,将八百里秦山踩在脚下。
未经关卡,而至咸阳。
秦王子楚猛吸一口凉气,只觉得脑子都为之清醒了不少。
他并没有遗漏翻山这一条入秦道路,只是觉得不太可能。
战国的山可不似现代,处处布满人的足迹。
有山就有林,有林就有野兽。
战国的山,是野兽的天下。
除了常年在山林定居的隐士,和那些以捕猎为生的老猎人,还有那些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。
没有几多人会在山中。
走山路,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。
山中什么能吃,什么不能吃。
什么能喝,什么不能喝。
什么时候生火不会引来猛兽,晚上睡觉如何取暖……
这些都是问题。
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,就算有人保护,想要从八百里秦山翻进来还是没甚希望。
他的次子太小了。
秦王子楚仔细打量次子。
看到了次子脸上的树枝划痕,还有不知擦到什么地方的擦伤……
他无名火起:
“你回来作甚?你明知道你回来就会出乱子!吕不韦就等着你回来呢!
“非要回来,拿着嬴白的头回来便是!
“你既然不想争王位,那么在意国内的贤名作甚?
“翻八百里秦山回来,出乎寡人所料,你很骄傲吗?
“啊?!”
嬴成蟜眼眶微红,静静地,笑着,看父亲发飙。
待父亲训斥完。
“阿父,你一直伪装自己,伪装的太久了。以致于,我分不清现在的你是真是假。说出来的话,是真心还是假意。”嬴成蟜擦擦眼睛。
秦王子楚怔了一下。
其他人说这些话,他只当笑话,便是他的王后姬窈窕也是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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